【友卯】光

算是原剧向,所以,不收刀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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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恶水之谭一战,郭得友和顾影也算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终于互诉了衷肠,于是这天津卫在庆祝魔古道的又一次覆灭外,还多了一件喜事。

 

小河神当然不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师弟的人,那请帖还是他亲自去漕运商会递的。

当时商会还挂着白,丁卯一边办着十几个兄弟的丧事,一边应付着背后豺狼般盯着的漕运股东们,脚不沾地的,郭得友竟也是没能见着他。郭得友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便在鱼四灵位前郑重地拜了拜,把帖子和刚炸出来还热乎的麻花交给了那个叫不出名字的新管事,就回家照顾伤还没好的顾影去了。

走出漕运大门时郭得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新管事的能不能像鱼四那样忠心靠谱。

 

婚礼当天,丁卯差人送来了郭得友那天收到的最大一份礼,人却没有来。

那个看着已经不眼生的管事带来了丁卯的一句话,说是“今天还在办弟兄们的头七,怕冲了师哥的喜气,就以礼代人,祝师哥和嫂子百年好合了。”郭得友听着这话愣了愣,平时牙尖嘴快的,接过彩礼却半天想不出话来回。倒是此时新娘子进门,郭得友被顾影的一身红妆惊了眼,捞尸队的兄弟们开始起哄,他忙赶着去接新娘子,再回过神来那管事也已经不见了。

 

两个人再次好好坐下来吃个饭竟也是小神婆怀孕那会了。

虽然英国人的生意没做成,打魔古道的一仗几乎让漕运的红牌打手全军覆灭,但领事馆那丧尸之乱把一生门害得不轻,恶水之谭后丁卯的义气又在天津卫百姓中口口相传,漕运倒是没有就此一蹶不振。丁卯忙过那一阵带着肘子来龙王庙看师哥,也正巧遇见来探望顾影的肖兰兰。还是四个人,却不似从前。

丁卯吃过饭就回去处理进货的事了。肖兰兰轻轻地摸着顾影隆起来的肚子,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羡慕。“这么喜欢,你跟丁卯也生一个呗?”郭得友这几月来其实一直有事没事地旁敲侧击肖兰兰和丁卯的关系,每次都被大记者几句话糊弄了过去。肖兰兰这次破天荒地没说话,只是看着郭得友小心翼翼的把顾影扶回房间,直到他来门口送她的时候脸上那温柔的神色还没有褪下。肖兰兰忍不住了。

“我们,没有可能了。”她简单地说了那次在教堂丁卯对她的剖白,略去了背后的原因。唯有这个,她没有资格替丁卯转达。“这样啊,真是可惜,我一直觉得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平日里没个正经的小河神难得是个认真的模样,“我只是希望他幸福啊。”

“——郭二哥你今天药浴还没泡呢别忘了!”小神婆怀了孕也中气十足的喊声从房内传来,郭得友转头应了一声,脸上是十足的温柔。

压抑着鼻头的酸涩,她向郭得友挥手告别,走在小巷里终究是没忍住落了泪,也不知道是为自己伤心,还是心疼丁卯。

 

顾影生个了小姑娘,继承了小神婆的大眼睛,水灵灵的。丁卯不忙时就喜欢来逗她,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满屋子疯跑。前几年郭得友还催着师弟赶紧成家,后来在丁卯的再三推阻下也就不了了之。

郭得友喜欢看着这一大一小吵闹,只有这时候丁卯才会笑得露出兔牙,还像那年初见时既乖巧又狡黠的少爷模样。这些年郭得友有活时在码头见过几回丁卯,他看着他的师弟教训一生门、监督船工进货,丁卯西装的颜色越来越深,表情也不再鲜活了。郭得友觉得,只有在龙王庙里,丁卯还是那个少年郎,还能被他称一声大少爷,对他耍耍脾气,在外面,丁卯只能有一个身份,漕运商会的会长,营着养活几百口的生计,再也不是小少爷,因为能放纵他支撑他的人,已经都不在了啊。

 

不过这码头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在郭得友又添了个儿子,送着小姑娘去学堂的日子里,日本人悄无声息地来了。

丁卯盯着桌上日本人第三次送来的合同,焦躁地抓乱了一头卷毛。

那边厢贪生怕死的一生门老早就和日本人签订了生意,码头都开始从日本运货。丁卯知道那说是日化用品的其实都是军火,运回来到最后都得害到自己人身上。

硬捱着不答应的后果就是自家码头上总是有人莫名生事,商会里那几个豺狼虎豹般的老家伙天天嚷嚷着要撤资。这几天码头边和商会外驻守的日本兵一下子多了起来,竟有几分武力抢夺的意思。

丁卯走出书房,让管事趁夜召集的码头工人和打手仆人们三三两两地站在商会大厅里。

“兄弟们,”丁卯一开口,大厅一下子便鸦崔无声,“我有一个提议,若大家伙都同意,便好,不同意的,拿着三倍遣散费去一生门,我丁卯也绝不责怪!”

大家面面相觑,片刻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这喊声便星火燎原,众人声音像是出自一处般振聋发聩:“绝不通日!”“绝不通日!” “绝不通日!”

丁卯握紧拳头,看着那昏暗灯光下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竟红了眼眶。

 

“哎丁会长已经睡下了,您不能进去!”卧室的门随着管事的一声叫喊被大力打开了。

“不知道丁会长休息得如此早,冒昧了。”一身军装操着别扭中文的日本人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抱歉的神情,“今晚刚运来一批煎茶,藤田长官请您去喝茶。”

丁卯放下手中的文件,理了理睡袍上的褶皱,“这么晚喝茶,怕是不助于安眠吧?”

“藤田长官说,这茶晚上饮,为最佳。您请。”日本人一脸的不容拒绝,身后一排带着枪的兵也传达出一样的信息。

“总说日本人最讲究礼数,长官总得让我换一身体面的衣服再去吧。”

“是在下唐突了,您请,我们在门外等您。”

门一关上,丁卯快速地来到窗前拉起帘子往窗外探去,下面密密麻麻的日本兵把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破了。丁卯叹了口气,又硬捱了一个多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抓紧时间抽出笔纸留了言,从衣柜拿出那套许久不穿的白色西装换上,丁卯想了想,又抽出一张纸写了几句话。

叩,叩。“您好了吗?”

“好了。”丁卯开了门大踏步地走出去,管事被一排兵堵在后面,丁卯经过他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使了个眼色示意着让他一会去次自己房间。管事终究是个没见过这般阵仗的年轻人,看着自家会长竟是快要哭出来,丁卯在内心叹了口气。可他忘了,他自己不也还是个年轻人吗?

大厅里摆着丁义秋、胡天明、鱼四和为商会牺牲的兄弟的遗像,丁卯在经过时悄悄地放慢了脚步。

四哥对不起,还是让你担心了。

天明哥对不起,你舍命护下来的商会,还是栽在了我手里。

爸,没想到,这次竟然换我给大家留一堆烂摊子就一走了之了。

弟兄们,我来陪你们了。

 

当夜,漕运名下的几个码头爆炸,轰天声响掩盖了在天津卫一处深宅里同时发生的那一记枪声。

 

肖兰兰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郭得友正哄着小儿子吃早饭。一怔之间好好的陶瓷勺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顾影铺在肖兰兰的怀里大哭出声,才上学的小姑娘只知道那个总给自己带玩具和点心的丁叔叔再也不会来了,也抓着娘的大腿痛哭。

“郭得友,他还给你留了这个。”肖兰兰擦了擦泪,掏出一包物什,递给了郭得友。

郭得友接过一看,是他那小师弟曾经从来不离身的吃饭家伙呀。

郭得友揣着那包,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二楼丁卯的房间。

顾影怀孕了以后,丁卯曾提出要把东西都搬回去,把房间空给孩子住,被郭得友拒绝了。那时候他勾着他小师弟的肩说,万一哪天商会被你弄垮了,师哥这可得留个地方给你住不是。他还记得,丁卯那时一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去你的,商会好着呢,不劳师哥您费心。现在商会算是没了,可他的小师弟呢?怎么不回龙王庙找他了呢?

郭得友鼻酸得紧。这一炸,日本人就再也别想拿漕运家的码头运那害人的军火了。好啊你小子,这等大快人心的给人添乱的事,怎么不叫上你师哥一起干呢?一个人把功劳苦痛全占了,怎么这么狡猾呢?

他怔怔地坐在丁卯那张大床上,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那包洋仵作的物什,里面还夹着一封信,说是信,其实就是几句话,“师哥,你当时不总是问我借个趁手的兵刃吗,现在我这些呀,都给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你一生周全,再见。”丁卯那时连丧尸当前也宝贝着的东西,此时一件不少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闪闪亮亮地反射着银色的光芒。郭得友抓着那张纸,看着日光照着架子上那一罐罐福尔马林,突然觉得,心里很大一块地方空了。

当,当,当。丁卯送他的时钟尽职尽责地敲响了十下,郭得友盯着滴答的指针,仿佛能看见,那日什么也不懂的小少爷送他钟时说共勉共勉的可笑模样。少年郎,送了师哥钟,就要给师哥送终呀,怎么能自己走得这么早呢?

信纸上终于晕开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泪。

 

 

多年以后,曾经是一片废墟的窑洼码头变成了临河公园。

每当傍晚,总有个老人,牵着孩子的手坐在台阶上看着河。

“爷爷爷爷,你为什么总喜欢来这里啊?”

“因为曾经,爷爷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对爷爷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有奶奶重要?”

“不知道啊。”郭得友摸了摸孙女的头。

有些事情,竟然是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即使明白,也已经晚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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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得友和丁卯这对人中龙凤,要么活是一世长安,要么死是轰轰烈烈。


大半夜被自己脑洞虐得睡不着,白天起来码字又被虐哭一次,致我奇怪的泪点

文里历史是不靠谱的,毕竟我历史盲,有bug请不要打我,蟹蟹

取名废,标题取自陈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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